■樊義紅

初次讀董素芝的散文是在網絡上，名字已記不清，但我卻被文章的真摯、深情和思想所吸引，產生了想進一步了解的沖動。一個偶然的機緣，我對董素芝的散文進行了集中和全面閱讀，也對她的創作履歷有了大致了解。董素芝，周口市淮陽區吉慶街人，中國作家協會會員，中國散文學會會員，先后在《莽原》《散文百家》《散文世界》《散文詩》和《文學報》等國家、省、市文學雜志及報紙副刊發表散文作品百余篇，著有散文集《漸行漸遠的思念》《陽光來了》等。

董素芝專攻散文創作，其作品題材廣泛，如個人奮斗的心路歷程、各種友情帶來的心靈感動、各色友人的素描畫像、對故鄉淮陽的文化介紹、異地他鄉的游玩經歷、談天說地式的文化雜談等。

若以藝術成就而論，作者書寫自己早年個人奮斗心靈歷程的一組散文更突出，更具有藝術的獨創性，也更有情感的沖擊力。高考失利成了作者永遠無法忘懷的隱痛，也成為后來奮斗的起點，一個小城鎮的青年從此開始了自學成才之路，這似乎是一個勵志故事的開端，與當年那個充滿理想的時代氛圍相呼應，但真實的情況往往是如魚飲水，冷暖自知，尤其是普通奮斗者的心路歷程，只有自己才能去感受和體驗。由于沒有得到過多關注，許多奮斗者的故事就這樣被忽略，人們看到的只有最后成功或失敗的結局而已。正是在這個意義上，作者以《踏著名言的節拍前進》為代表的系列散文，為我們完整展示了一個自學成才者所經歷的心靈軌跡。這里有對理想的追求、有對命運的抗爭、有對生存的追問、有意志的動搖、有自我懷疑和堅守、有內心的迷惘和清醒、有在理想與現實之間的搖擺、有對生活的妥協和殘存的堅持。易卜生說：“你的最大責任就是把你這塊材料鑄造成器。”作者苦心孤詣地鍛造自己，其實就是要擔負起對自己和對社會的更大責任，何嘗不值得可歌可泣？她的這類散文執著于向自己的心靈深處開掘，充滿了生活的激情、生命的焦灼和精神的張力，刻畫了一個女版《平凡的世界》里孫少平的形象，表達真誠而銳利，具有一種攝人心魄的力量，不妨稱之為“心靈散文”。

還有一些書寫友情的散文也別具特色，頗為動人。由于性格使然，也或許還因為自學成才之路的孤苦無依，作者對友情特別重視，也有幸獲得一些相識相知之人的真情付出。如《漸行漸遠的思念》《放飛的風箏》《永遠的朋友》等都是這方面的代表作，表現的友情也各式各樣，有知遇之恩、忘年之交、同輩之情等。這些友情無關乎世俗利益，只在乎心靈的相知相通，是一種純粹精神的交流和溝通，在這個現實的社會里給作者以感動和溫暖。這正如作者自己表白：“生性愚笨的我既無防人之心，更無廣交四方友的才能，除了閉門誦經，偶爾有閉門造車的沖動外，別無他技，如此愚笨的我，在艱難的日子里有這么多愛護自己的師長和朋友，更倍感人間溫暖，感嘆此生沒有虛度。”其實，在讀到這些充滿溫情的篇章時，讀者們的心靈一樣可以得到情感的滋潤，這也昭示了文學可以溫暖人心的功能。與這些友情相關的是，作者也刻畫了一批個性鮮明的友人形象：如把一生獻給淮陽文化研究和宣揚的地方名人霍進善，雖博學多才、品行高潔、待人坦誠，卻也多為他人所誤解；如癡迷于對淮陽歷史文化的發掘、整理和宣傳，在退休之后仍以此為事業的張進賢；如多情而有才華的文友林雪兒、兼陽光與凄清于一體的作家阿慧……作者抓住這些人物的鮮明特征，用自己的真心去感受和刻畫，給讀者留下了深刻印象。

作為一名土生土長的淮陽人，作者對故鄉的感情是真摯的、深厚的，散文《游弋在陳州的夢》《溯源龍湖魂》《伏羲陵懷古》等對數千年的淮陽文化作了簡明扼要的介紹，也寄托了作者的一腔深情。當然，由于受到不同時代整體文化嬗變的影響，作者對淮陽文化的認識和感情也經歷了一個變化和深化的過程，就像是一場文化精神的尋根之旅，作者認同滋養了她的故土文化。這類散文執著于對地方文化的鉤沉和展現，自有一種不可取代的文化意義，也契合了散文在當下發展的歷史使命和文體更新語境，還有一類散文描繪了作者在異地他鄉的游歷經歷。不過，相對于對故鄉的熟稔，這一類散文對異地風情和文化的介紹顯得有些浮泛，而且打上了中原文化的烙印，比如作者對福建泉州的介紹似乎只醉心于其中的中原文化元素，卻無視了泉州文化自身的特色，這暴露出作者文化眼光的某種保守和偏狹。作者早期的散文中還有一類談天說地式的文化雜談，如《英雄要過小人關》等。這類散文的寫作看似隨心所欲，可因為對作者的學識、見解、生活、章法、語言、思維等都有較高要求，要想寫好實在不易。作者雖也不少用功，但效果并不理想，還有進一步提升的空間。

董素芝的散文有著較為明顯的寫作特色，比如真誠、率直、注重內心感受，情感濃厚，有一定的思想深度。難能可貴的是，作者雖然一直身居小城，卻始終關注著時代和文學的大環境，使其散文往往帶有一種時代感，這在周口作家群中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品質。相較于前期的作品，作者近期的散文顯得放松和自由許多，這或許契合了當下某些讀者的閱讀口味，但有時也因此缺失了一種藝術的凝練和力度。

淮陽區不僅是董素芝的出生之地，也是她的成才之地。董素芝鐘情于淮陽這片沃土，她也在努力為這座幾千年的歷史古城代言。

董素芝的散文就是她作為淮陽區的女兒，對這個世界的一種言說，值得我們好好傾聽。